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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927李爾在此
#吳興國「#李爾在此」在台封箱！
吳興國經典大作的告別序幕！
滂沱大雨的午後是「李爾在此」台北場的最後一場。座位早就完售的國家戲劇院擠滿人群。有聽聞鄰人特別來台北住宿甚至之後還要到高雄再看一場，就是為了一睹此經典作品的最後風采。
「我回來了！這個決定比出家還難！」
「我就是李爾，我的每一寸肌膚都是李爾!」
改編自莎士比亞李爾王的作品不計其數，而吳興國的李爾在此，與其說是在重新詮釋此經典作品，不如說是它是藉由藉李爾王內的部分人物看見自己。相較於初演時以同感於角色的巨大憤怒，來詮釋自己的心境與哀愁，現在已接近李爾王真實年齡的他，更像是個在藝術中在角色間自由遊走，一個完全的成熟體。觀看完後可以明白為什麼當初他的作品會如此受國外戲劇大師們所喜愛，也可以明白他當年如此打破傳統戲曲的規範，為什麼會遭受這麼多的攻訐。以下列舉幾個非看不可的點。
奠基於傳統，作更自由跨行當跨界結合的詮釋
在李爾王裡的表演基礎都是吳興國本人多年基本功的呈現，就算在學校裡多少會對其他行當有基礎了解，但在演出上往往也是主攻在自己擅長的分類上。
傳統戲曲是一人一角程式化的表演方式，而我們在一般的戲曲表演中不可能看到一人同時橫跨老生、武生、青衣、花旦、丑角，甚至裡面還扮演狗及自己，總共十個不同的角色交錯。甚至是用默劇以後現代表演的手法介入了傳統戲曲中。為何我不斷的在吳興國自己的演講中，及其妻子林秀偉在演出前的導聆內，不斷聽到他們勉勵後輩關於「基本功」的重要性?認為那是延長演員的演出生命的重要因素。我在看完演出後，明白其道理了。
多年不懈練就的體能，讓吳在67歲的高齡還能夠負荷這樣連續近2小時，同時唱念作打橫跨10個角色的演出。而且除了最後一小節呢喃使用麥克風外，全程不使用麥克風!!!讓嗓音繚繞整個國家戲劇院。比人還高的假石上說跳就翻身跳！而且還來兩次殭屍倒! (這麼硬派的功夫正常人這樣倒都要送醫院的，何況還上了年紀)。
演丑角時以矮子步演出了一段，而看似簡單的矮子步，其實是需要過人的大腿核心肌耐力，更不用說還要邊唱邊跳。基礎的十三響，滿場武生的氣派動作帥氣俐落，種種都是基本功的呈現。而且他還跨出行當反串演出花旦、彩旦與青衣，以三種不同的方式來詮釋姊妹不同的個性。
跨界也跨到現代劇場表演，一句接著一句的唱詞，看著吳興國爐火純青的在各個角色間跨越，上一句是李爾王，下一句是弄臣，前一句是葛羅斯特，後一句是艾德佳。明明是一個人但角色卻異常豐富，說學逗唱耍舞論辯，根本十八般武藝樣樣皆通。放眼傳統藝術圈甚至是戲劇圈，又有誰能夠演出這樣的劇本呢?
(林秀偉說:國外的人早期對東方這些傳統藝術不懂，還保有殖民的優越感，但後來慢慢接觸之後，都覺得他們動起來根本就是奧運選手!)
打破傳統戲曲的表演模式
如果說傳統戲曲就是將人梳妝打扮，在層層包裹下，裝扮出一個精緻的角色而演出。而吳興國的詮釋卻是反其道而行，將裝扮隨著李爾的瘋狂一層層拿下，甚至將精緻的臉譜一抹臉弄花，不斷地跨入跨出角色間甚至是回歸本我。你可以看見演員從容地將假髮與假鬚拿下，也可以看見只有俊扮的臉龐在音樂的演奏下穿戴起了女人的假髮與服裝。穿脫之間又是個角色的轉換，最後反璞歸真，我是誰？我是我、我恨我、我愛我? 我到底是誰？最後在這個現代意象中，帶著濃濃的禪味，不斷地反思。冷眼看月，昇沉圓缺，人終將回歸天地與寂靜。
西方經典文本與東方表演模式的結合，角色與演員的的自我對話
由於是吳興國自己就李爾王改編的對白，所以裡面大多數的字彙大多數都聽得懂，不太需要全程緊盯字幕。劇本方面，如果你對吳興國本人的人生經歷有些了解，在看戲的過程中，可以看出不少與當時狀況有所對應的台詞，應該說他是以劇情與對白來抒發自己的心境。就像那句「我回來了！這個決定比出家還難！」就是當時對比他停團多年重新演出的寫照。
大篇幅演繹葛羅斯特與艾德佳父子的對話，也就是在詮釋自己與師傅周正榮間的決裂，同理角色心境，在這些演出中做精神上弒父的自我救贖。類此人生對照下等等情形都散布在劇裡的每一段。而跨越時空地域，人都有相同的情感，他同理憤怒而抒發憤怒，他同理背叛與愧疚，進而詮釋這些情緒，與其說是在看李爾在此，看十個角色間遊走的他，不如說是在看吳興國在用每個面向的自己與角色在對話，完成自我情感修復的過程。
尾聲
「戲弄人」三段結束後的謝幕，你一點不感覺演員的疲累，而是感受到一個藝術狂熱者不因年齡及身體而有所限制，還散發著滿滿的亢奮與熱情。他真真切切的在享受掌聲！享受身為演員完成一齣完美的演出，以及被觀眾那麼熱切的讚賞，充滿精神的富足！謝幕時也可以看得出他對團員的體貼與愛護，尤其當身兼妻子與工作夥伴的林秀偉獻花後，他右手一把勾住妻子的脖子摟著，濃情密意根本閃瞎觀眾。然後台下的掌聲與歡呼聲又更大了。最後在台上留下一束花，獻給觀眾，獻給自己，也獻給生命中各種歡樂與悲傷，成就這份藝術結晶。
就算是演出後的小座談，吳興國依然是個性情中人，尤其是剛演完這部自我療癒的戲碼，提起戲提起師父依然會激動到掉淚！但最讓他慰藉的是，他看到現場大多數的觀眾與他相比來說都相對年輕很多，看到滿頭黑髮的觀眾們！他依然充滿激情的歡迎大家來看戲，認為傳統戲曲不會消亡在自己手上了，他們總算養出一批新生代的觀眾，願意一起感受這些精緻藝術的美好！
番外１：林秀偉提起30年前第一次演出李爾在此時，葉錦添為女兒們設計的服裝可不像現在呈現的是華貴宮廷風，而是蓬蓬裙！！！
番外２：有在場外遇到吳興國的朱柏澄，他穿著一席淺灰色的西裝在櫃台旁服務，有如其武生行當般異常挺拔。直到座後演講，看到他與吳興國對談，才知道這個帥哥弟弟是他。他與吳興國也是對談到情緒激動，說知道師傅對於拜師有所心結，但自己拜師之所以不敢那麼早認定，就是怕做不好敗了吳興國的名聲。
番外３：順便宣布明天一月初與魏海敏再度合演「樓蘭女」，準備售票中。衝著兩大名角的合作，也迴異於國光劇團以及台灣京崑劇團對於文本的改編，或者像是歌仔戲對於劇本及人物的胡撇新創。當代傳奇早就走出了自己的一條路，還是會慢慢把這些經典一一補完。
衍伸閱讀
吳興國逐步封箱 李爾在此首道別 | 華視新聞 20200928
https://youtu.be/M--zbInbPj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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